你是否曾因依赖AI而突然「失智」？比如写方案时突然「提笔忘字」？

我们对人工智能的过度依赖，会不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削弱自身的思维能力，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成AI时代的「思维能力退化者」？

你好，欢迎阅读《林深进化论》，我是林深。

当科幻变成现实

有一部皮克斯动画片，叫做《机器人总动员》（英文名：WALL·E）。

这部动画片通过两个机器人讲述地球环境崩溃的故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设定是：逃亡太空的人类因科技过度依赖，身体退化成肥胖形态，起居饮食全由机器人照料，甚至能整天躺在飞船的全息座椅上「享受」虚拟生活。

其实，不仅仅是《机器人总动员》，很多科幻作品里的场景都渐渐成为了现实。就像过去的人怎么会想到现代人类能够发明飞行器呢，不仅飞向了天空，还抵达了月球。还有自动驾驶对驾驶技能的弱化、AI作曲对音乐创作的冲击等等。

从前的人们认为是「白日做梦」的幻想，今天来看，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一次AI爆发，带来的可能性对人类社会来说史无前例的，因为AI拥有了基础智能，也就是说可以通过自我进化，从被动变为主动。千万别小看这个转变，有智能就会有「自主意愿」，尽管我们不认为「硅基生命」可以拥有思想，但我们也无法明确定义什么是「思想」。

人类的想象，永远都很保守。

我们从智能进化到智慧，用了数百万年。而AI的进化，则要快得多。可能某个时刻，当AI进化出了智慧，TA应该不会告诉人类，而是悄悄进化，按自己的方式生存在每一台服务器上。

人类和AI最后的命运，谁也不好说。而当下，我们对「解放人类创造力」有了强烈的期待。

2025年3月，一款叫做MENUS的应用让我们看到了AI自动化的未来——仅仅给AI提出要求，就可以得到最终的文档、产品、方案、代码。尽管这类产品仍然在早期，但是当机器躯体有了AI的赋能，能够变得更加「主动」，大概率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一台BB-8（星球大战中的机器人）。

但现实存在的挑战是，我们对AI的应用越来越熟练，产生的依赖越来越强烈，当AI从辅助决策变成主动决策，并且AI的判断在概率上更可靠的时候，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就会发生。AI将从引导者的角色变成主导者。

「以前我认为Al不会代替人搞科研，但当人们不用算盘而是用超算来设计火箭时，人就有更多精力达成更高的目标了。现在我发现Al就像是抖音，对很多人来说成了答案许愿机，丧失了思考」——摘自网友评论。

然而，当AI开始辅助、代替、接管我们的思考时，这种看似「解放思想」的依赖是否会削弱大脑的「默认模式网络」？

「默认模式网络」需要输入

大脑有个「灵感制造机」，叫默认模式网络（DMN）。它像自动驾驶系统，每天约46%的时间在悄悄工作，帮你迸发创意。

简单来说，可以把默认模式网络比喻为大脑的自动驾驶系统，当大脑处在闲置状态时，就进入了默认模式网络，默认模式网络的状态比较像我们说的「放空」。

有一种未经验证的说法，在默认模式网络下，人的大脑是被激活的，各种创造力、灵感的涌现都得益于默认模式网络。然而没有证据表明处在这种状态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通过这种状态获得灵感的效率其实是极低的。

举个例子。你手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一时半会儿缺乏灵感，在某个环节过不去。为了「放空」自己获得灵感，现在你站起身来准备泡一杯咖啡，然后在茶水间遇到了同事，闲言碎语的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假如你真的是在这种放空状态下，是很难产生灵感的。

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必然都会带着问题去思考，问题就是输入，而且要有足够的输入。仅仅依赖做一个白日梦、闲聊几句就得到答案的做法不太靠谱。想要默认模式网络下获得了灵感，需要有深度工作的体会（持续输入）才行。

已故的日本知名企业家稻盛和夫，曾是三家公司的CEO，在其出版的书《干法》中提到了通过「放空」自己解决重要技术难题的经历。

稻盛和夫描述了在京瓷公司早期阶段遇到的一个挑战：他接到了一项制造用于冷却广播机器真空管的「水冷复式水管」的任务。由于这种产品的尺寸较大（直径25厘米、长50厘米），并且需要使用老式陶瓷原料，这给干燥过程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因为传统方法容易导致产品出现裂痕或变形。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稻盛和夫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调整干燥时间等策略，但效果并不理想。最终，为了确保产品能够均匀干燥且不发生变形，他采取了一个极端措施——亲自抱着还在制作中的水管睡觉。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在夜间持续地轻轻转动水管，以此来控制其干燥速度和形状保持。

稻盛和夫是否通过默认模式网络获得了灵感尚不可知，但其深度、专注的参与项目是必要的前提（输入）。如果AI代替了思考的大部分甚至全部过程，那么默认模式网络可能也不会带来什么作用，因为缺乏必要的输入。

从信任到依赖

从最初的浅尝辄止到每天高频率应用AI，在半年多的时间里，AI让我的工作效率有了提升（尝到了甜头）。我对AI的能力开始建立了一种信任。时间久了，一部分工作让AI代替自己完成，我只做最后的检验和修改，甚至有时候一个很原始的想法，从构思到完成，我参与的程度很少。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依赖关系正在形成。

有一天我打算手工从头起草一份方案，但是当我双手放在键盘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耐烦的情绪，不想、也不愿意去构思什么大纲、创意。我刻意地压抑这种情绪，却怎么也没有思路，拼凑了一堆毫无价值的文字，潦草收场。

此刻我意识到，已经开始依赖了，个人的思维能力可能会退化。

为了验证自己的感受，我查阅了一些相关资料，发现虽然目前缺乏针对「AI依赖与思维能力退化」的直接研究和结论吗，但英国伦敦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长期依赖GPS导航的人，其大脑海马体的空间记忆功能显著下降。

类似的，专家（如牛津大学神经科学家Susan Greenfield）警告，过度依赖AI可能削弱大脑前额叶的决策能力，影响我们的批判性思维。但研究同时发现，每月进行3次纸质地图导航训练者，海马体灰质密度会略微增加。

这一类的研究并不是十分拥有科学依据，样本量也存疑，但那种思维退化的主观感觉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终极情绪价值

与香烟缓解焦虑不同，AI依赖让人习惯于即刻获得正向反馈，而正向反馈并不一定都是好的，还会削弱我们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此外，还有一种「上瘾」的互动游戏能够把情绪价值拉满。

2009年，NDS（任天堂出品的一款游戏掌机）推出了一款特别的恋爱互动游戏——LovePlus。

LovePlus中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同步，这意味着游戏内的事件会根据实际的日历日期和时间发生。玩家可以与三位性格各异的主要女角色进行互动，最终目的是与虚拟女性角色建立关系并赢得她们的芳心。这款游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局，可以永远恋爱下去。

同年，一位日本玩家通过直播的形式与LovePlus的虚拟角色举办的「婚礼」。由于当时的技术限制，LovePlus能够提供的体验也是有限的。而AI+机器躯体的组合，将创造终极的情绪价值。

智能（智慧）机器人，很可能会创造这样的价值。LovePlus中的恋爱角色，侵入生活变得更加可能。

NetFlix有一部影片《冥王》，在剧中的机器人拥有自己的权利，并且能够组成家庭，领养机器人孩子，每个机器人拥有独立的思维，且他们的个性与人没有任何差异。影片中的社会对机器人已经高度接纳，尽管没有明确指出机器人可以直接与人类结婚，但整个故事构建了一个允许这种可能性存在的世界。

然而，这种对AI的情感依赖与思维依赖正在形成双重风险。

一方面，AI通过提供即时解决方案削弱了人类的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正如前文提到的「默认模式网络」可能因缺乏输入而失去灵感来源；另一方面，AI通过模拟情感互动正在重塑人类的情感需求，甚至可能让人主动放弃真实的人际互动与情感磨合。

两者的结合潜藏在不稳定的因素：当AI同时接管我们的思考和情感，人类可能陷入「双失能」困境——既失去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又丧失通过真实关系成长的情感能力。例如，依赖AI决策的人可能逐渐无法面对复杂问题，而依赖虚拟伴侣的人可能因缺乏现实情感挑战而退化社交能力。

在数年内（甚至更快），当AI通过数据掌握了我们的喜好，对行为有了精准的预判，甚至连指令都不需要下达的时候，人是否会变得没有那么热爱思考，慢慢地导致思维退化？

其实很难有答案。

我的三条AI原则

根据前程无忧《2025职场AI应用趋势报告》描述：行政支持岗位中，72.3%的受访者日常使用AI进行文档撰写，而财务岗位中，53.6%的受访者使用AI进行数据分析；00后使用AI的人数最多（34.7%）；53.7%的受访者（包括各年龄段）认为未来主流模式是「人机协同增强型」，但实现路径截然不同。

年轻人试图用AI「跑得更快」，而中年群体因职业稳定性需求，倾向于规避风险，更关注「如何跑得更稳」。

无论何种形式，改变已经发生，并且很快。

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在小说《环舞》中为人工智能制定了「机器人三定律」：

1.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而使人类受到伤害；

2.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这些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

3. 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只要这种保护不违反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

为了让我自己「保持清醒」，我制定了应用AI的三条原则：

1. 每日无AI时间，训练独立思考的能力。每天拿出时间完全不使用任何AI辅助工具。这段时间内，手动完成那些通常依赖AI的任务，如撰写方案或是进行数据分析。

2. 建立数字防火墙，维护真实的情感连接。区分虚拟世界中的互动与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确保后者始终占据优先地位。设立专门的时间段用于面对面交流，远离屏幕，绝不使用虚拟伴侣。

3. 仅用AI作为提升自我的工具。将AI视为提升工作效率和个人能力的工具，而不是替代品，任何重要决策由自己完成。

显然，上述三条原则可能是非常脆弱的，毕竟，我们都生活在这股巨大的浪潮之中，谁又能「逃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