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经常在后台收到咨询,刚毕业意气风发的小姑娘小伙子,拿到互联网大厂的offer,工资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但听说加班很辛苦,问我到底要不要去?
没想到,今天的新闻让我意识到,两三年也许太长了。有可能你刚毕业进入一家公司不到半年,就会在加班回家的路上直接猝死。一个23岁的姑娘,本来有着大好的青春,前途充满无尽的想象,结果成了互联网巨头们争夺下一个风口的牺牲品。据说知乎和脉脉上已经有相关人士出来证实事件真相。而这家大厂的公关们已经开始安排全网删稿。不了解详情的读者,过几个小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关于996,我之前写过不少文章。里面反复提到一个观点,996是一种人生选择,并不是非选不可。但这句话,是对已经有了三五年工作经验,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人生到底要什么的人说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人生策略,就会有失有得。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风险和后果。只是没想到我漏掉了一点,这种理性的思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想透彻。一旦资本家开始跟你感性了,跟你谈情怀,谈梦想,谈期权时,他们会把一件本是中立的选择,包装成你一辈子难得遇到的机遇,于是你就上道了。而缺乏社会经验的年轻人,很容易被这套说辞弄得晕头转向。再加上鸡血一打,口号一喊,情绪一上来马上就入坑了。那时我加班加到胃疼不去医院,忙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最夸张的时候一天开10个会,晚上9点才有时间坐下来干今天的事。而我乐在其中,觉得年轻就要燃烧生命,奋力向上成长。那段时间,工作占据了我生活80%的部分,剩下的20%是睡觉。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有一句话很出名。体制是这样一个东西,一开始你反对它,后来你适应它,到最后你离不开它。
如果说996是一种体制,那它真的驯化了我。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劳动法里规定加班不给加班费是违法的。为了工作,我放弃了生活中的一切爱好,并且慢慢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领导说周围大家都是这样,为什么你就能特殊。领导还说,公司是一个大家庭,每个家庭成员都要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一起奋斗。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公司永远不可能是家庭,那些所谓的“奋斗论”原来都叫职场PUA。我渐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有一次去体检。医生一看我的面相就问,是不是经常熬夜失眠,吃饭饿一顿饱一顿的?我还惊讶碰到个神医,看脸就能看出我的生活习惯。结果他说,再这样下去我活不过30岁。现在有些资本家喜欢拿他们自己年轻时拼搏的例子来激励后辈,告诉你只有像我这么拼你才能像我这么成功。
他们不会告诉你的是,当年我起家的时候我爸是XX公司的董事,我妈在政府里有关系,我爷爷往上数三代是朝廷王爷。这种把关键原因藏着掖着,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一股脑给你鼓吹年轻就要拼的人,真的很坏很坏。许多缺乏判断力的年轻人,被这么一忽悠,觉得只要自己敢于抛头颅洒热血,该是自己的就一定能得到。如今的游戏规则是,谁占的山头多,谁就能赢家通吃。你的任务是帮我冲锋陷阵打下山头,而不是跟我分天下。这和当年的“打土豪,分田地”有着本质的区别。那时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老乡。现在即使资本家跟你称兄道弟,你去看看有几个人真的被当做兄弟?写到这里,我想到每次看一些战争片影视剧,就觉得里面那些冲锋陷阵的年轻士兵都特别惨。其实打不打胜仗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一间安全的小屋,每天三餐能吃饱饭,以及早上出去冲锋晚上还能活着回来。最后发一张截图,据说来自那位姑娘工作公司的官方账号。我不知道真假,但我觉得能写出这种话的人,真的是杀人还要诛心。
本文系作者:
张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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