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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钰坤
在国外，网文悄悄开辟了一方新天地。
大家对网文出海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几年前外国小伙失恋，又因为连看十几部中国网文，成功戒毒的“段子”里。
没想到，现在网文出海发展到了新阶段，中国公司已经在海外狠狠“收割”了。
根据艾瑞咨询预测，2021 年国产网文出海市场规模将保持翻倍增长，达到 30.7 亿元，覆盖 1.45 亿海外用户。
曾经粉丝们在海外想要看中国网文，仅能通过 Wuxiaworld 等这类“自来水”们自发翻译的小说网站，催更都找不到对象。
而如今在国外，中国网文已是随处可见，读者的付费习惯也被渐渐养成。
在 Google Play 的图书与工具书分类中，中国公司阅文集团旗下的 Webnovel 、无限进制的 Dreame 和新阅的 GoodNovel 直接包揽了「获利最高」排行榜的前三名。
网文出海，早已不仅仅是一个“现象”，而已经发展成为一门“生意”。
一个「为什么中国网络小说这么酷」的问题，在 Quora 平台（中国版“知乎”）上引来了 4.7 万的网友围观。
中国作家协会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 2020 年，已经有超 1 亿的海外网友在网站和 APP 阅读中国网文作品。
有许多网友表达了自己对中国网文的喜爱，也有人列举了清单推荐给其他人。
在 Webnovel 的论坛里，每天都有许多人聚在一起，讨论自己喜欢的小说。
他们也热衷于给作者们打榜投票，争相花钱送礼上粉丝排行榜。
在 Webnovel 首页的投票窗口里，每周都有几百万的网友投票选出最希望翻译的中国网文作品，得票数最高的网文将会被加急翻译发布。
过去，海外的网文翻译网站们将中国的网文小说搬运到海外，搬运得最多的题材小说是仙侠、武侠类型。譬如，因网文成功戒毒的外国小伙，就曾经分享过他最爱的武侠/仙侠小说——《盘龙》《修罗武神》《我欲封天》。
但如今，海外读者喜欢的网文类型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曾经大受追捧的武侠、仙侠类题材不再热门，转而改向言情和奇幻类“爽文”。
阅文公布的 2020 年度最受欢迎的两部翻译作品，一是言情小说《许你万丈光芒好》，二是奇幻作品《诡秘之主》。
除此之外，欧美的“狼人”类型，也成为了极受追捧的题材，在 Dreame 的首页 Banner 位，甚至连续能看到好几张关于狼人的小说封面图。
之所以受欢迎的网文题材改变，一方面是因为「修仙、江湖」的种种设定让外国读者难以理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外网文读者群体扩大了不少，女性向的作品也开始大行其道。
根据 App Growing Global 的数据，总裁虐恋这个类型的网文，在北美、欧洲、东南亚、韩国市场都挤进了 top3 。
那么，为什么中国网文会在海外火起来，且能够持续地火下去呢？其中不仅有小说类型和内容的不断“进化”，也有厂商投放和运营的策略加持。
1）“爽文”小说在海外是一片蓝海
中国的网文小说，在国外的网文市场是一个新类型，可谓是一片蓝海。
首先，中国网文小说在篇幅和题材上不受限，比国外的网络小说可发挥空间大。
以往的国外网络小说为了方便出版，基本是几十个章节就完本成书，中国网文这种动不动就上千章的内容体量，不可谓不“震撼”。
这也意味着，中国网文在内容塑造上有着很大的扩展空间。没有了篇幅的限制，作者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大开脑洞。
这些网文往往超越了传统“绅士”道德和宗教“规训”的束缚。见多了在道德困境中挣扎的主角，这类“爽文”能让读者完全忘却世俗的种种桎梏，单纯地“佛挡杀佛”，更有**。
其次，由于网文的连载属性，作者往往会采用快节奏的写作方式，并且会在每一章都留下悬念作为“钩子”钩住读者，这也会更容易让读者看得“停不下来”。
最后，这类“爽文”可谓是抓住了“人性”的嗨点，不论是复仇“打脸”敌人，还是获得异性青睐，都能真的让代入的读者感到“爽”。
中国网文的男频、女频分类，也抓住了不同性别内容偏好不同的特点，让男性读者代入“通关升级”的快感，让女性读者陷入“霸道总裁”的甜蜜爱情。
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这种碎片化、快节奏的“爽文”，自然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
可以说，中国网文小说出海，是输出了一种新鲜的“故事套路”，征服了国外的读者。
2）内容本土化：从翻译到原创，适应读者需求
除了中国网文本身的内容吸引人外，出海网文公司的运营策略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内容的传递和推广上，下了不少工夫。
最初中国网文被海外的网友了解，是通过 WuxiaWorld 等这类翻译网站，而这些网站翻译的许多作品都来源于起点中文网（阅文集团旗下的国内网络小说网站）。
中国网文在海外的风靡引起了阅文的注意，于是 Webnovel 随之上线，为海外带去了许多现有的中国网文翻译作品。
但人工翻译的成本巨大，AI 翻译的语句又不够通顺，作品数量严重不足，于是阅文又开始走起海外原创这条路。
2018 年，Webnovel 开设了海外原创模块，鼓励许多读者自己动手写网文，大量“粉丝”转化为了“写手”，阅文也不再为原有网文的翻译速度而发愁。
随后还出现了意外之喜，许多海外的粉丝按照原有中国网文的套路写作，同时行文中也带着本土化的思维方式，反而更受当地人欢迎。
阅文集团海外业务负责人陈姗姗在媒体采访中表示：“开设不到半年，就出现了非常赚钱的作者，头部作者月入能有几万美元。”
英国作家 JKSManga 在 Webnovel 原创发布的《My Vampire System》，获得了站内 2020 年度征文大赛的第一名，已有超 5100 万网友阅读。
从翻译到原创，出海网文公司通过不断丰富网站内容、满足读者的阅读需求，来获得更多读者的喜爱。
3）在社交媒体、App商城等渠道“疯狂”投放
当然，光凭外国网友的“自来水”，中国网文的声量还不够高。
中国网文的知名度也得益于出海厂商们的“疯狂”推广，App Growing Global 2021 年的报告显示， 在全球主要市场图书类 App 投放量Top 10中，网文小说类 App 凭借超高的广告投放量占据了绝大多数席位。
无限进制和掌阅科技两家网文出海厂商买量表现最为突出，无限进制旗下的 Dreame 、Sueovela ，掌阅旗下的 iReader 等应用，都在全球通投，并多次进入各地区 Top 10 。
不论是 Facebook、YouTube 还是 Twitter，只要是主流的社交媒体，都有中国网文的广告投放。
GooglePlay 也是一个重要的渠道，只要你想在 GooglePlay 上下载图书类的软件，就一定能看见 Dreame 的图标出现在眼前。
陈姗姗在采访中也表示，在获客渠道和变现的层面，Google 给了 Webnovel 很多的资源。
事实证明，疯狂投放的效果确实不小。
也正因如此，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无限进制所开发的软件 Dreame ，也能在获利排行榜上和 Webnvel 一较高下。
之所以投放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不仅在于砸了钱疯狂投放，更在于网文公司们采用了两个投放策略。
第一，会根据读者们现在的喜好来调整投放题材和素材。
根据 App Growing Global 的数据，全球图书类 APP 广告的投放题材已经逐渐变成了读者们喜欢的“霸道总裁”、“都市爱情”，而读者的新宠“大女主”和“狼人”也是被大量投放的题材。
并且，这些公司也会针对热门的网络小说素材，如孕妇形象和狼人设定等，投放特定的图片广告，吸引受众点击。
第二，会按照不同国家读者的偏好风格投放不同类型的广告。
比如说，北美地区的读者比较喜欢“大女主”、“霸道总裁”、“狼人”，那就在北美地区集中投放这类题材；东南亚地区读者比较喜欢“豪门虐恋”、“龙王赘婿”，那就在东南亚地区集中投放题材......
4）“渐进化”付费模式，培养用户购买习惯
以前国外的网络文学的付费体系并不成熟，各类网络小说网站其实更类似于一个中介，未出版的小说作者只能通过读者主动“打赏”才可获得收益。而类似 AO3 这类同人网络文学网站，往往是非盈利性质的。
最初翻译网站 Wuxiaworld 盈利靠的也是粉丝的自发捐助，网站创建者认为，中国网文网站的付费体系并不特别适合英语世界的生态。
但一个行业的发展不能“用爱发电”，盈利模式的建立是必要的。
由于海外用户完全没有建立起相关的付费意识，一开始 Webnovel 确实是提供免费阅读的服务。在逐步培养了用户的阅读习惯后，便开始推出付费服务。
为了避免付费引起用户的反感而造成用户大量流失，Webnovel 的付费机制建立经历了一个“渐进式”的过程。
首先是在 2018 年起采用看广告解锁新章节的“交换”方式。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用户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完全不愿意付钱”到“觉得可以接受花钱免广告”。
紧接着，在 2018 年 2 月，Webnovel 就推出了“花钱免广告”的服务，开始试行付费服务。
2018 年 5 月， Webnovel 正式推出类似于 VIP 的服务，让用户按章节付费。
现在， Webnovel 的付费方式更加丰富了，除了直接“照搬”了国内的章节付费、订阅会员、投票打榜等多种付费方式进行变现。
虽然不少读者对这种改变有所怨言，但依靠这种收费模式， Webnovel 也一跃成为了 Google Play 中收益最高的图书类应用。
阅文的付费模式，打开了网络小说作者收益的新窗口，也有更多的作者愿意在网站上创作小说以获得收益。
看到阅文的收费模式可行，海外的其他网络小说网站也纷纷跟进，搞起了按章节收费和会员制的付费阅读模式。
于是在中国网文出海之后，中国的网文运营模式，也“出口”到了国外的网文界。
根据艾瑞咨询《2020年中国网络文学出海研究报告》，已经有合计超过 87.1％ 的海外网文读者愿意付费阅读。
Webnovel 培养出的读者付费习惯，正在让所有海外网文 APP 受益。
虽说中国网文确实在海外开辟出了一块市场，但出海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疫情加快了网络文学市场发展的速度，面对这块巨大的蛋糕，大公司们都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去年 7 月亚马逊在 Kindle 上，推出了自己的网文平台 Kindle Vella 。12 月，韩国互联网巨头 Kakao 收购了 Wuxiaworld。
这都给现有的网文出海公司带来了不小的竞争压力。
“爽文”的套路或许永不过时，但套路的可复制性是危险的。
面对海外愈发激烈的竞争，现在的中国网文公司也在寻求开拓更多的市场，开发起针对东南亚、西班牙语地区、非洲等市场的相应网文 APP ，也有部分公司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以后的海外网文江湖将会如何发展，值得期待。
参考资料：
《19万外国人在这里写爽文》，第一财经YiMagazine
《美国网文市场，中美韩大战一场》，娱乐硬糖
《专访阅文集团海外业务负责人：从网文出海出发，把中国网络文学的成功模式复制到全球》，动点科技
《“起点国际”模式与“Wuxiaworld”模式——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两条道路 》，吉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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