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石导言

李平 | 文

新能源汽车的下半场，最先跌下神坛的会是蔚来吗？

11月1日，蔚来公布10月的新车交付信息显示，蔚来10月共交付智能电动汽车3667辆，相较9月10628辆的交付量减少6961辆，环比下滑65.5%，较去年同期则下降27.5%。

在交付量排名方面，继7月销量排名跌至第三、8月跌至第四之后，蔚来汽车10月新车交付量跌至第五，也是唯一一家出现同比下滑的新势力车企。在新能源乘用车销量不断刷新纪录的当下，针对蔚来汽车销量下跌的任何解释，似乎都显得过于苍白和无力。

蔚来的掉队不能再说是“爆冷”了。

从目前已经公布的销售数据看，10月份新势力格局再次发生剧变。其中：

小鹏汽车交付量为10138辆，继9月之后销量再次破一万台大关，并首次登上新势力销量月度冠军宝座；

刚获得360集团入股的哪吒汽车则以8107辆的成绩晋级造车新势力第二名，同比增幅达到294%，也是新势力中增速最快的一家；

理想汽车以7649辆的交付量守住第三的位置，并取得了同比、环比双双正增长的成绩；

威马汽车以5025辆的交付量位列第四，这也是威马单月交付的最高记录。

10月，蔚来汽车新车销量仅为3667辆，同比下滑27.5%，环比下滑65.5%，排名跌至第五。相比前四名可圈可点的销售数据，蔚来同比、环比双双大跌尤其扎眼，可谓是一夜回到解放之前。

2020年以来，国内对造车新势力一直存在一线、二线两个阵营之说。但从近几个月销售数据来看，这两个阵营的等级正在被打破，蔚来很可能成为原本“蔚小理”一线阵营中最先掉队的一家。

对于销量的暴跌，蔚来发布公告称，由于生产线改造升级需要停线，10月份的生产计划受到了影响，部分计划于10月交付的车辆订单将晚于原计划交付。据蔚来汽车总裁秦力洪透露，10月合肥江淮蔚来工厂由于生产线改造仅开工了10天，接下来的11月和12月的交付量会回到正常轨道。

按照蔚来说法，蔚来汽车10月销量的滑坡似乎是“情有可原”。但如果回顾一下前几个月销售数据，就会发现蔚来的掉队有“常态化”的迹象。

今年7月，蔚来交付新车7931辆，小鹏、理想则双双突破8000辆，这使得公认的“蔚小理”造车格局变成“理小蔚”，蔚来首次丢掉新势力车企新车交付量冠军宝座。

蔚来首次被理想和小鹏超越在当时引起了一定关注，但更多市场人士还是认为这更是一场意外，毕竟仅一个月的数据来判定蔚来掉队总有些武断。但随后的数据显示，蔚来8月新车交付量仅为5880辆，较7月减少2051辆，环比下降四分之一，销量不仅继续被理想、小鹏甩在之后，还首次被二线新势力汽车哪吒汽车超过，仅位居第四位。

对于8月份新车交付量的环比下降，蔚来方面表示，8月马来西亚、中国南京等地的疫情影响导致蔚来个别零部件供应受限，特别是ES6和EC6生产端严重受限，影响了8月交付量。

9月份，蔚来汽车以10628台的交付量排名第一，似乎有力回击了有关“蔚来掉队”的质疑。但从10月销售再次暴跌来看，蔚来的情况仍不乐观。那么，导致蔚来新车交付量一再滑坡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以先从整个下半年总体销售数据做个对比。7-10月，蔚来总销量为28106台，小鹏、理想、哪吒总销量分别为35804台、32765台、28430台。

可以看出，进入下半年以来，蔚来汽车已经明显落后于小鹏和理想，差距分别为7698台、4659台。此外，蔚来也已经被哪吒反超324台，仅能排在第四位。

相对单月的销量波动，下半年总销量排名显然更能说明问题，蔚来汽车的确掉队了。至于芯片、供应链等问题，这是车企面对的共同外部环境，并非蔚来一家特有，也就不能一再用其作为理由。蔚来汽车的掉队，应该另有原因。

另外，回头来看，蔚来9月销量过万似乎有些回光返照的意味。

9月交付量的提升，是否同时牺牲了8月、10月的数据？真实情况虽然我们不得而知，但车企为了某个月销售数据更好看，采取类似做法并不鲜见。这很有点田忌赛马的味道，然而田忌赛马最终是赢得了比赛，但蔚来下半年的销量表现，却令人觉得其已经要被“踢出”造车新势力一线阵营了。

尽管供应链问题和生产线改造升级都属于客观因素，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蔚来的新车交付，但这显然并不是蔚来销量下滑的全部，蔚来掉队还受到其它更重要因素的影响。

第一个因素是负面事件的持续影响。

今年8月份的一起因蔚来汽车自动驾驶导致的司机伤亡，进而引发广泛社会关注的事件，无疑会对蔚来的品牌和销量产生影响。从这个角度看，蔚来9月份销量再次登顶更属意外，10月销量的下滑则说明蔚来自动驾驶事故风波仍未过去。

事件经过是，今年8月14日，美一好品牌管理公司创始人林文钦驾驶蔚来ES8汽车并启用自动驾驶功能后发生事故不幸身亡，年仅31岁。

而这已经是半个月来第二起蔚来汽车的事故。7月底，一辆蔚来EC6在上海浦东的高速上撞击石墩后起火燃烧，驾驶员未能及时逃脱不幸遇难。另外，据不完全统计，自2018年6月首款新车交付以来，有媒体报道过且影响比较大的交通事故，蔚来汽车已经发生至少13起了。仅在2021年就有4起，而最近的两次事故均造成了人员伤亡。

一时间，有关蔚来汽车安全性问题再次引发全社会关注，尤其是其无人驾驶技术涉嫌虚假宣传，饱受社会质疑。这应该也是蔚来汽车8月份销量下滑的直接原因。

舆论持续发酵之后，一则由500名车主共同发布的“联合声明”却表示，蔚来在宣传NOP领航系统时没有误导司机，车主们“清楚知悉目前蔚来公司的NP/NOP系辅助驾驶系统，而非自动驾驶系统或无人驾驶系统”。

不过，500名车主力捧蔚来的所谓“联合声明”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相反，却把蔚来独特的“饭圈文化”及销售模式暴露出来。

这事实上反映出蔚来汽车销量下滑的又一个深层次因素：过度依靠老车主卖车。

一直以来，蔚来通过打造粉丝社群来实现拉新获客，其超过50%的新客户来源于老客户推荐，疫情期间更是有近7成销售来自老客户介绍。

然而，蔚来的“饭圈”生意正面临到进行不下去的危险。就在500人“联合声明”发布不久，蔚来APP内就有大量自称蔚来车主表示反对自己被“代表”，老车主所创建的#反对车主联合声明#参与人数更是超过5000人。显然，弄巧成拙的蔚来汽车正在一步步失去其老用户这一基本盘。

第三，蔚来销量的下滑还与特斯拉等竞争对手的冲击有关。最新销售数据显示，9月份，降价之后的特斯拉Model Y销量突破33033辆，暴增360.3%，而Model Y所处的高端纯电SUV正是蔚来目前的大本营。由于担心引起老车主不满，蔚来目前三款在售车型均未降价，即便是最便宜的ES6起售价仍在35.8万元，超出Model Y标准续航版8万元。

有关特斯拉降价对新势力车企的冲击和影响，砺石商业评论认为特斯拉降价对蔚来汽车冲击最大。从目前两者此消彼长的新车交付量来看，这种担忧正在一步步应验。

另外，蔚来目前所面临的竞争还不止是特斯拉等新势力，同样还有其他重量级车企的挤压和反攻：10月，比亚迪新能源汽车销量突破8万台大关，再创历史新高；大众ID.纯电动家族销量达到12736辆，继9月份之后销量再度破万。

从这里不难看出，当生产经验丰富的传统车企在新能源汽车领域逐步发力后，造车新势力们在整车制造、供应链管理方面的劣势将会更加突出。显然，大众、比亚迪所拥有的平台造车能力远非新势力可比，蔚来所强调的生产线问题恰恰反映出整车生产制造这一基础能力的不足。

在2020年完成触底回升后，国内新能源汽车在2021年真正迎来爆发。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最新数据显示，9月新能源乘用车市场渗透率达到19.5%，当月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均超过35万辆，同比增长均为148.4%。而据天风证券预测，2022年国内新能源车市场销量将有望达到500万辆。

在市场环境一片大好之际，蔚来新车交付量的下滑就显得十分突兀。11月1日，就在蔚来发布10月销售数据之后，美股上市的蔚来汽车盘前跌近6%。显然，生产线升级等解释并没有得到很多投资者的认可。

截止11月4日，蔚来，小鹏、理想美股市值分别为684亿美元、409亿美元、330亿美元，年度涨幅分别为-10.87%、13.12%、9.98%。尽管蔚来市值仍排在首位，但其领先优势正在缩小。而在销量滑坡、自动驾驶事故等发生后，蔚来股价走势更加低迷，小鹏汽车则在近期创出3月份以来新高。

从全年交付量上看，蔚来仍以70062台的新车销量位居新势力排行榜榜首，但其与小鹏的销量差距已经缩水至3520台。从小鹏近几个月稳定的交付量上看，蔚来全年交付量很有可能被小鹏超越。如此一来，蔚来“带头大哥”的江湖地位将彻底失去。

那么，蔚来高达600亿美元的市值，恐怕也难支撑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