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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祈雨
「公司确实没钱」。
龙渊网络被一家重庆公司告上了法庭，因双方合作的效果不如预期，重庆公司要求龙渊网络返回预付款300万元，龙渊网络一审二审均败诉。当二审法官询问该案是否有调解可能时，龙渊法律代理人表示「公司确实没钱」。这起案件为龙渊网络带来了一条近300万元的强制执行令。
根据公开信息显示，龙渊网络近几年屡次站上被告席，单是2024年就有6起法律纠纷案件。去年10月，更是因和资方暴走漫画的纠纷，两位创始人李龙飞、尹学渊成为了被执行人，涉案金额达到1952万元。
曾经的龙渊网络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游戏发行公司，初创两年就连发三个知名游戏，跨越了SLG、动作和MOBA三个游戏品类，在2019年又发行了风靡一时的《多多自走棋》。
然而，《多多自走棋》已经是快六年前上线的产品了······
如果认真去看龙渊网络的近况，会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2020年以来，龙渊推出了10款游戏，也不乏有些亮点的产品，遗憾的是始终没有一款能扛起营收大旗。
这些产品当中目前仅有《物华弥新》《伊甸之战》以及刚刚上线没多久的《音乐世界：Re》三款游戏仍在继续运营，其余游戏已经停运亦或者干脆在测试阶段就夭折了。
这十款产品足足覆盖了八种品类。从这一点看，龙渊网络依然非常愿意去尝试不同类型的游戏。但同时运营八种游戏品类难度也会很大。
《花札物语》2020-2021年期间有过几次测试，但2021年7月后就再无消息。
这是一款日式花札游戏。花札是一种流行于日本的纸牌游戏，游戏复刻了双人KoiKoi玩法以及三人花札玩法。值得一提的是，这似乎是一款对标爆款日麻游戏《雀魂》的产品，从宣传图来看甚至有些碰瓷的意味。
上：《花札物语》丨下：《雀魂》《天神派对》设计比较独特，但上线后成绩不佳。这是一款二次元风格的TCG战棋游戏，游戏融入了一些战棋玩法，在集换式卡牌对战中加入了移动、攻击距离等元素，算有些新意。
游戏在2020年10月先登陆了日本市场，但仅取得iOS游戏畅销榜最高第386名的成绩，此后成绩一路下滑。国服则在2021年上线，整体走向和日服比较类似，《天神派对》仅取得最高iOS游戏畅销榜第229名的成绩，然后就一路下滑直到掉出榜单，最终于2022年6月30日停运下架。
游戏在2023年有过改造玩法重新上线的消息，还测过一款使用相同美术素材的《Project PT》，但后续就不了了之。
《末日帝国：少女军团》运营不到两年就宣告停运下架。这是一款加入了二次元美少女要素的SLG游戏，2020年4月9日上线，但运营四个月后，游戏连iOS游戏畅销榜前1000名都挤不进去。
《战斗天使》运营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款游戏原名《梦之旅人：空之挽歌》，是一款幻想风二次元横版动作游戏。龙渊网络自2020年7月10日接手了该游戏国服的发行和运营工作，并更名《战斗天使》，但仅运营不到两年时间，发行权就交回研发方风云传说，名字又变更为《空之挽歌》。
《自由之心》同样运营未过两年就下架了。这是一款主打复古欧美画风的横版动作游戏，由先知猫团队负责研发，龙渊负责发行。
游戏最初名为《希洛尔战记》，历经五年时间开发才上线，研发团队还为此手搓了一个引擎「大召唤师的工具」，但游戏成绩也不怎么好，iOS游戏畅销榜最高排在第400名，后续下滑严重。
《关于我转生成史莱姆这档事：魔物之王》开局还不错，但下滑比较快。是一款动漫IP改编的回合制卡牌游戏，由龙渊网络负责研发，万达院线（互爱互动）负责发行。
游戏于2020年上线港澳台市场，后续又上线了国服，其中香港市场有过一阵不错的表现，但其余市场表现都比较糟糕，各个市场分别在2023年-2024年陆续停运。
《自走棋MOBA》海外已经下架，国服没有什么消息了。这是一款《多多自走棋》IP的衍生作品。游戏最初于2021年年初曝光，强调英雄免费，竞技公平以及自走棋IP，其玩法加入了昼夜更替要素，还能破坏一定的地形，有些DOTA的影子。
游戏于2022年11月在海外开启了软启动状态，以美区市场为例，游戏在上线一月后最高拿到了GooglePlay游戏动作分类畅销榜第171名，但运营不到几个月即宣布下架，如今过去接近两年时间，官方仍未更新研发动态，游戏也并未获得国内版号。
《伊甸之战（Soul of Eden）》已经很久未进行更新。它是一款雷亚游戏研发的即时战略TCG游戏。这款游戏早在2016年就已露面，因玩法上和Supercell《皇室战争》有些相似而提早曝光，但一直拖到2020年才终于上线。
游戏上线后曾一度冲到iOS游戏畅销榜第128名的位置，但势头没有维持下去，流水排名迅速下滑，一年后就基本掉出榜单无法查询数据了。
《音乐世界：Re》能够提供相对稳定的营收，但赚大钱是比较难的。它是雷亚经典音游《音乐世界（Cytus）》的重制版本，某种意义上说是一次炒冷饭。
《物华弥新》算是龙渊网络这五年来关注度最高的一款产品了。游戏原名《来古弥新》，这是一款文物拟人题材的战棋游戏，由B站负责发行。
游戏立项于2018年，其美术质量得到不少玩家认可，玩法上也有些新意，还联动过《国家宝藏》，算是龙渊网络近年来除《多多自走棋》外最受瞩目的产品。
然而，游戏自2022年就进入了等版号审批阶段，但直到2024年才获得版号，游戏上线首日斩获iOS游戏免费榜第2名、iOS游戏畅销榜第22名的成绩，上线首月畅销榜位置基本稳定在TOP200之间，但后续下滑较为严重，如今已经掉出榜单。
无论是代理还是自研游戏，龙渊网络自2020年以来所推出的游戏均未拿到稳定的商业成绩，产品运营时间也基本未超过两年，很难说是一种健康的商业运营状态。
如果往前回顾一下，会发现龙渊网络与现在没有多少变化。某种程度上来说，从辉煌再到落寞，变的并不是龙渊，而是市场。
一旦谈到龙渊的发家史，有三款产品是一定绕不过去的，分别是SLG《战地红警》、MOBA《自由之战》以及动作游戏《聚爆》，这三款产品又绕不开一个人——龙渊创始人兼CEO李龙飞。
李龙飞曾经在腾讯担任过手机QQ和QQ浏览器的产品经理，而后离职进入创新工场旗下的点心桌面团队，最后又去智明星通呆过一段时间，参与过一些项目的研发。
2013年7月，李龙飞和尹学渊等好友一同创立了龙渊网络，起步资金仅有550万，而这些资金并不能足以支持一家初建发行商拿下一款品相不错的产品。
好在运气不错，李龙飞分别和两位老东家达成了合作，智明星通拿出了一款他参与过研发的产品《战地红警》，而创新工场则提供了豌豆荚渠道。
尽管因为不懂行情而开出了高于市场价的分成比，发行途中也在其他渠道碰了不少钉子，但公司和游戏在这时都很争气，《战地红警》的月流水在年内就已经突破千万级别，公司拿着这个数据一下一下叩开了原先拒客不入的渠道大门，总归是站稳了脚跟。
如果说《战地红警》的成功是因为老东家的帮助和发行工作的努力，《聚爆》和《自由之战》的成功则夹杂着更多的冒险成分。
代理《聚爆》是龙渊和雷亚游戏开始结缘的契机。
因为开发出了数款如《音乐世界（Cytus）》的优秀音游，雷亚在当时已经为自己积攒了一些名气，但还局限在音游领域。而《聚爆》是一款移动端科幻动作游戏，这有些打破玩家对雷亚的印象。项目其实是团队建立之初就已立项，开发过程也比较坎坷，研发时长接近四年，最后终于端出了这款产品。
「60元、买断制、科幻动作产品、国产移动端游戏」这四个关键词哪怕放在今年都会让人觉得很难成功，何况是2015年，而《聚爆》甚至还有高达8位数的高额代理金。
从商业角度来说，代理《聚爆》用冒险二字来形容有些过轻，或许用「冤大头」「想倒闭」之类的字眼会更合适，但龙渊偏偏就赌了这一回。
然而，上线四个月不到，《聚爆》单iOS渠道就卖掉了20万份，安卓渠道也有不错的表现，尽管未迅速收回成本，但已经为龙渊挣来了不错的口碑。
有了《聚爆》的成功合作，龙渊也和雷亚搭上了线，二者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雷亚之前的作品（如《古树旋律》《音乐世界》）通过龙渊逐渐进入大陆，而雷亚后续所开发的产品同样基本由龙渊发行，这份合作关系也一直延续到现在。
至于《自由之战》则更有赌的成分。
时值MOBA端游《英雄联盟》风靡全球之际，所有人都能看出MOBA品类的潜力，但移动端MOBA始终是人们较少谈论的领域，毕竟在移动端上复刻MOBA游戏有太多的技术难题。
2014年，李龙飞经一位朋友介绍见到了《自由之战》的开发团队上海逗屋，地点是一栋连手机信号都比较匮乏的偏僻楼房，团队也仅是展示了用Flash做出了一个双轮盘操作的手机游戏Demo。
面对这种看上去不靠谱的情况，李龙飞在两周内就拍了板——龙渊拿出公司当时账上70%的现金拿下了《自由之战》的代理权，还给了团队一笔投资。
有不少业内朋友并不看好龙渊这次代理，但2014年9月首测数据给了李龙飞很大信心，游戏也正式从《斗魂》更名为《自由之战》，第二次测试数据更好，结果第三次测试前发生了一个插曲。
在同一位朋友的介绍之下，当时初创不久的盖娅互娱也见到了逗屋团队，看过Demo后同样希望入局。三家公司拉拉扯扯，最终的结果是各让一步，盖娅互娱花了不小的代价从龙渊手上买下了《自由之战》iOS渠道的发行权，龙渊则继续负责安卓渠道的发行。
2015年年初，《自由之战》安卓和iOS先后上线，据媒体采访，运营半年时间左右，《自由之战》最高DAU已经达到了150万，其中85%来自安卓渠道，龙渊甚至还组织了一场联赛活动，人气是实打实的，不过因为整体质量问题，游戏变现能力并不算太优秀。
在发完第三款爆款作品三个月后，龙渊刚刚迎来自己的两周年。
然而，作为一家发行商而言，龙渊网络其实还发了不少被有意无意忽视掉的产品。
据公开资料显示，龙渊网络在2013-2015年至少有14款产品上线或至少进入测试阶段，各类题材非常多样，如西游题材卡牌《万妖谷》、魔幻RPG《魔龙OL：死亡之翼》以及港式RPG《光辉岁月》等。
那是个野蛮生长的年代，龙渊也用了不少免费广告，每款产品或多或少都有些蹭热度的嫌疑，例如将《战地红警》改名为《红警4：大国崛起》，由于原IP《红色警戒》系列只出到第三部，这个名字本身就自带吸量效应。
有媒体曾针对《战地红警》的版权争议（源自海外厂商泄露的源代码）向李龙飞发问，他没有做太多辩解，只表示「我觉得公司创业先活下来，这个是特别实在的话」。
如今来看，《战地红警》《聚爆》和《自由之战》在游戏行业来说都不能算是赚到「大钱」，但一款拿了开门红，一款好口碑，一款在风口上站了会儿。三个跨度极大的品类同时出现在一家游戏发行商手里，足以让龙渊网络声名鹊起。
于是，龙渊网络的估值水涨船高，一口气抵达了10亿。
在风头最盛时，龙渊选择了接受浙数文化的亿级投资，而后又陆陆续续拿到了五牛投资、星路资本、四川报业、暴走漫画、成都产投、钰泰蓝石以及腾讯的投资，算上之前的Tap4fun、挑战者创投以及创新工场，龙渊一共拿到了十一家资方的投资。
在那个时代，赚不赚钱都不影响龙渊网络大步快走。
2015年底，腾讯的《王者荣耀》上线，并迅速展现了强大的吸金能力。相比之下，《自由之战》本身变现能力就较弱、龙渊与研发方之间也出现了合作问题，最终龙渊在2015年底就判断《自由之战》「没有太多机会」。
李龙飞曾经对龙渊网络的定位是「不搞研发、只做发行、但会投资」。他很快开始反思这种模式是否可行，于是自2016年开始，龙渊就着手开始进行转型自研自发。
现在看来转型显然是不顺利的。以转型的前四年为例，这一时期龙渊共有十三款产品上线或测试，但其中多数还是代理发行产品。
整体来看，哪怕算上半路夭折的游戏，龙渊都未曝光过多少自研产品，这或许跟公司自研项目立项时间有关系。据李龙飞过往接受媒体采访透露，内部立项流程一般长达十二个月以上，主要方向有两个：一是竞技游戏，二是创新游戏。
竞技方向产品轻重度都有，轻度一些的如《放学别跑》，这款游戏2018年2月在安卓公测，截至发稿日期于TapTap平台收获了119万下载，还算有些人气，但游戏在2020年登陆iOS渠道后成绩不佳，最高仅排在iOS游戏畅销榜第1209名，很快就掉出榜单。
2019年，起源于《DOTA2》的自走棋玩法爆火，甚至直接开创了一个新的竞技游戏品类——自走棋，龙渊与研发商巨鸟多多工作室达成合作，利用先前自研产品《Project：DayDream》的美术素材将《多多自走棋》改造成了移动端游戏，再一次吃上了新赛道的螃蟹。
国内市场前期交由腾讯发行，游戏流水大抵在iOS游戏畅销榜TOP200-400名上下浮动，但运营不到一年就宣布分手，龙渊接回了游戏发行权，后续成绩不算太好，但也提供了一段时间稳定的现金流。
龙渊这一时期较为重度的竞技游戏是《代号：龙》。
《代号：龙》是一款吃鸡端游。在腾讯刚宣布拿下《PUBG》版权的数个小时后，龙渊网络就高调曝光了自己的自研空降竞技端游《代号：龙》，其推出的亮点都在针对《PUBG》，如「免费游戏、无需加速器、低端机型以及UE4制作」，后续进行过几次测试，但2018年7月后就未有后续动态。
上：《代号：龙》场景设计图丨下：人物背包界面，图源紫焱游戏解说
至于龙渊的创新游戏有过不少尝试。
例如AVG《寻梦丝路》，这是一款与中新社联合打造的文字冒险游戏。游戏采用模拟聊天软件的方式，与虚拟主角中新社记者柳青青互回消息，这一形式在2017年还算是比较超前的，但游戏短暂测试过后就没再上架。
还登上了中国新闻网官方推文
结果论一些的话，这两个方向其实都没做出什么成功的商业产品。
这一段时期的主要营收仍来自于发行产品，例如雷亚和龙渊联合研发的《万象物语》，这是一款奇幻冒险RPG游戏，游戏于2018年4月份上线，首月流水过亿，最高摸到过iOS游戏畅销榜第26名的位置，此后四年时间持续在iOS游戏畅销榜TOP300-600之间反复浮动，最终在2022年9月掉出榜单。
龙渊网络官网显示，目前由龙渊负责运营的游戏共计十款，其中七款是雷亚游戏的产品，另外三款游戏（《物华弥新》归于B站运营）中《战警：大国崛起》是《战地红警》停运后推出的新版本，只剩下《多多自走棋》以及《放学别跑》这两款自研独苗。
运营状况不佳也影响到资方对龙渊的信心。
自2020年起，钰泰蓝石、创新工场、五牛投资以及四川报业共四家资方先后退出持股，另外，Tap4fun、星路资本、暴走漫画以及成都产投共四家资方选择减持股份。
那个看中潜力就能猛拉投资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多多自走棋》IP似乎也成为了公司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今年1月份，龙渊还偷偷测试了一款名为《AutoChessMini》的自走棋游戏，该作沿用了卡牌叠加升星以及羁绊的设定，玩家在战斗前要选择五张上场的英雄卡牌，在局中花费金币召唤英雄并与其他玩家对战，整体设计比较轻度，看起来像是小游戏赛道的产品。
龙渊网络已经很久未有过新作消息了，上一次曝光新品还是2023年的《Project：PT》，但该作测试过后就再无后续。目前明牌还未上线的项目仅有两款游戏，即《AutoChessMini》和《自走棋MOBA》（何况这款难说有没有被砍），至于是否能走出困境，就得看未来如何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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