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书迷贾母，曾辛辣吐槽才子佳人小说。“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得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得连个影儿也没有了。”
在我辈资深观众眼里，仙侠剧也有类似毛病。男主不是天界战神就是一方仙尊，女主自然是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的第一美人。两人一见面呀，那是战神的偶像包袱也没了，美人的家规庭训也忘了。守护天下成虚言，只剩痴心恋爱脑。一张口就是爱你几万年怨他三辈子，你们不累观众都累了。编剧们没修过仙，但有恋爱经验啊。可这经验看起来也很不靠谱：谁家男朋友可以把女孩抱在空中违反落体定律一转一分钟？港真，当看到《琉璃》的女主璇玑半空落在男主司凤身边，硬糖君也是一脸嫌弃的。妹妹法术学得不怎么样，火箭的精确制导倒是熟练！男主司凤起初也是“莫挨老子”的高冷，但在璇玑的彩虹屁攻势下节节败退。“你笑起来真好看，像酒酿一样甜”、“虽然你就在我眼前，但我还是好想你”、“司凤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虽然“六识不全”，但璇玑如同仙界萧亚轩，这位恋爱小天才把司凤彻底搞乱了。慌得别人借口说：“你头发乱了，我去给你买个发簪。”璇玑说没有乱啊，司凤一脸娇羞地说：“我乱了。”不仅男主乱了，观众也对这组CP真情实感了。说白了就是“女主无心撩技满点，男主羞赧深情不改”，但服食起来欲罢不能贼有代入感。男主吃醋了，我骂女主没有心。两人和好了，我怪男主太宠溺。纵然能把仙侠的套路背出一整本，却仍逃不过《琉璃》的真香定律。“神仙爱情”果然是暑期档刚需：8月6日，《琉璃》登陆优酷宠爱剧场，截至目前，优酷热度9920、热播榜第一的同时，还拿下灯塔、猫眼、骨朵、微博电视剧超话等权威榜单第一，豆瓣评分高达7.4。站内破热度纪录，站外口碑席卷多榜单，今夏爆款仙侠剧非它莫属了。明明乍看只是“平平无奇”的仙侠剧啊！可就像贾母边吐槽还边听女先生说书一样，在仙侠剧面前谁还不是“口嫌体正直”？一口气刷到14集的硬糖君，看《琉璃》的常态是：先吐槽梗太老，接着感觉很受用。女主掉到男主身边老套不老套？但当璇玑说我不会飞求男主捎带一段的时候，着实令人喷饭。女主撞见男主沐浴经典不经典？但当璇玑掉进澡桶，说自己东西掉了在水里摸来摸去，被司凤施法赶走的时候，又有些意料之外。当铃铛发语音，隔空传简讯，水下勇相救等元素次第出现，《琉璃》不免有仙侠集锦之嫌。《琉璃》用以征服观众的情节设定，既是套路化、模式化的，但换一种思路，这也是成熟化和工业化的。要知道，“符合用户观影期待”永远是爆剧第一要诀。空中转圈、对视喘息、奋勇挡刀等模板，更像是勾股定理等基础公式：简单但用处广泛，用巧了就能加分。璇玑和司凤的爱情线，是典型的“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由于六识不全，璇玑撩起司凤的情意，自己却又全然不知。初识就给人送寿糕，在秘境里又摘了司凤的面具，离别之际还拉钩约定再会。这些**的示好，让司凤产生了“她喜欢我”的错觉。但实际上，璇玑以为喜欢六师兄，结果只是因为自己贪吃。她根本分不清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更不知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喜欢。于是恼人的循环产生了：每当璇玑逗完司凤就是“甜”，一到璇玑犯蠢让司凤误会就是“虐”，最后司凤生气璇玑去哄又回到“甜”。在“甜-虐-甜”的循环中，男女主的爱情被反复确证，观众的心绪也随之过山车般起伏酸爽。听到女主说喜欢别人，谁不会像男主一样手指抠桌板？璇玑和司凤的事业线，则是标准的“螺旋式进阶”。璇玑从一个命剑都呼唤不出的小白，变成了可以保护他人的修道者。每当她眼睛里蓝光一闪Buff一开，发狠话表示要保护司凤的时候，简直像拿到男主剧本。而离泽宫宫主宛如“男德班”教授，天天对司凤宣扬爱情的可怕，男孩子不要和女孩交往过密。仿佛只要不谈恋爱，徒弟的功法就能日进千里。司凤在修行与爱情间，时常面临两难的抉择。弃情绝爱搞事业还是专心恋爱不负卿？“情人咒”的命题也有了现实意义。当仙侠主角从逍遥哥哥迭代至小凤凰，仙侠的浩然之气依旧在年轻观众身上传递。我们在《琉璃》中看友情、看爱情、看亲情，看的其实是不同的人生态度，和那个与主角们不谋而合的“自己”。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没有兜兜转转的误会，哪来“如何去爱”的经验积累？璇玑和司凤教会我们爱情里“信任”的重要性。表面上，这是一个男孩卑微等待女孩的故事。司凤一直等待璇玑的成长，让她发现身边的自己，哪怕遍体鳞伤。明明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到的八荒镜碎片，到了璇玑面前却轻描淡写说随意得的；明明埋怨璇玑不用铃铛联系自己，到了璇玑面前却说自己早就弄丢了。我们总是在爱情里掩饰心底的在意，却忽略了“互证心意”的重要性。璇玑因为无心之失屡伤司凤，承受了诸多非议：人家小凤凰一颗剔透的心，怎么就被你反复揉碎不知珍惜？但视角转换后会发现，璇玑才是这段亲密关系名副其实的“守护者”。司凤常因患得患失而说出决绝的话，但璇玑始终不肯放弃这段感情。她时刻上演“追夫剧情”，死皮赖脸的可爱里透出坚韧。“情人咒”指代的正是爱情中的“沟通成本”：若不坦诚相告终将为情所伤，唯有正向反馈才能破解咒语。当我们花了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他/她到底爱不爱我”，就已经成为“情人咒”的囚徒。璇玑从“无心”到“顿悟”的经历，也是年轻人正在经历的成长。她是少阳派掌门之后，却有点生性懒散不求上进。比起功法优异的师兄，和神识健全的姐姐玲珑，她是优势集团的落跑者。但簪花大会后，璇玑开始正视自己的弱小。她突然发现修行的意义不在于个人的荣辱，更关乎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亲友爱人，以及为芸芸苍生做出修仙者应尽之义。从前的璇玑，对善恶的判断来自长辈的灌输，认为妖就是作恶多端，神仙就是正义的代表。但随着下山历练，她受到了鲛人的帮助，发现紫狐没有取人性命，妖并非十恶不赦。她看到灵石长老的恶行，又揭露了柏麟帝君的阴谋，窥见正派之士的心魔。从一个不谙世事甚至有点“招黑”的女孩，璇玑遍尝喜怒哀乐重新找回“六识”。和那些生来就是强者的女主相比，她的成长与顿悟是肉眼可见的一步一个脚印。璇玑的形象变得更像凡人，无疑是仙侠向人本主义的一次回归。主线设定的多层次之外，《琉璃》还用个性迥异的角色架构了天马行空的仙侠群像。紫狐对无支祁的等待，乌童由正入邪的堕落，玲珑对璇玑的呵护，柳意欢和玉儿的父女情，让观众看尽嗔痴爱怨。“《琉璃》再不上，暑期就要结束了。”上线之前，网友的花式催更竟然有点“道德绑架”。这也难怪，从2015年的《花千骨》，再到2018年的《香蜜》和2019年的《陈情令》，暑期档和仙侠剧那才是真正不能拆的CP。夏日炎炎，少了仙侠剧和冰西瓜总是缺了点滋味。今年姗姗来迟的《琉璃》，再次印证了仙侠剧和暑期档深度关系。我们也得以从中窥见，仙侠剧成熟类型创作与年轻观众审美期待之间的契合。2005年,游戏改编剧《仙剑奇侠传》奠定了今日“仙侠剧”的概念和地位，它接过了神仙鬼怪题材的“大旗”。人鬼（妖）情，是从《倩女幽魂》和《新白娘子传奇》就有的通行主题，“仙侠剧”将其发扬光大并有了自己的叙事特色。到2009年，《仙剑奇侠传3》的大爆，则进一步绑定了暑期档与仙侠剧的档期。随着仙侠网文逐步影视化，以及网剧元年到来，受众的重叠让年轻观众成为暑期仙侠剧主力。我们固然可以开“学生们赋闲家中”的玩笑，但更多的内因恐怕是该类型剧对年轻人的深度吸引。仙侠剧以清新唯美的画风，浪漫传奇的历险，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给观众营造了一个梦幻世界。近年来的爆款仙侠剧《花千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烬如霜》，无一不遵循这种情节模式与审美特征。《琉璃》之所以能成为今年暑期档爆款，很大原因便在于几乎将仙侠剧的各种经典要素尽数囊括：主角体现“个体成长与环境制约的矛盾”，璇玑六识不全，而司凤的离泽宫不许恋爱；正反派聚焦“守护苍生与争夺天下的对决”，正派们守护着灵匙，天墟堂则密谋血雨腥风。仙侠作为类型剧，本身就有许多无可避免的特征。不寻找神器，不谈情说爱，不升级打怪，那还算仙侠吗？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停留在对成功剧集的单纯模仿和拼贴中，丧失自身独特的想象力。《琉璃》在遵循创作规律时，不无求变的痕迹。司凤的口是心非，过去更多地出现在女性角色身上，这便有了新鲜感和反差萌；璇玑的隐藏人格，也让强悍战神与废柴小女有了鲜明对比。熟悉的配方里，再加上一点不同，便是亲切味道里的小惊喜。在同质化被反复论及的环境下，关注观众的真实需求才是最重要的。也许他们只是期待定制款的爱情与打斗，爱情有甜有虐，打斗有正有邪。过于标新，反而有可能陷入新的误区——为什么那么多前人没有这样“创新”？因为观众就是不喜欢这样啊。仙侠的叙事母题，无疑是年轻观众的夏日“造梦之旅”。剧中自有烦恼矛盾，却远不如现实残酷纠结，对于初次“下山历练”的年轻人，这也许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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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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