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7日，爱奇艺“迷雾剧场”悄然回归，第三部作品《非常目击》（原名《夜雨雾》）突然定档8月18日。而在此之前，优酷的《白色月光》、腾讯视频的《摩天大楼》，也相继官宣8月19日播出。悬疑大年，诚不我欺。到目前为止，三剧豆瓣评分均已浮出水面：《非常目击》6.3，一度滑落到6.1，今日又回升至6.3；《白色月光》开分7.4，目前7.1；《摩天大楼》是唯一一个呈上扬趋势的，开分8.0，目前8.2。而在热度方面，聚焦出轨话题的《白色月光》在各大热度榜单上的排名要高于余下两部。悬疑剧资深玩家爱奇艺，此次为何失手被另外两家反超？两部女性悬疑剧在市场上收获认可，带来了哪些启示？在内容口碑和商业模式上都受到推崇的悬疑短剧，下一城又在哪里？尽管优酷、五元文化、监制五百加上“白”字开头的搭配，令人瞬间联想到《白夜追凶》，但《白色月光》并不是以往那种聚焦凶案的悬疑剧，而是一部以悬疑手法拍摄的都市情感剧。讲述了职场女强人张一（宋佳饰）偶然发现全职老公张鑫（喻恩泰饰）疑似出轨，之后抽丝剥茧寻找真相，试图保卫婚姻家庭的故事。无独有偶，《摩天大楼》的第三、四集，对某个嫌疑人的讯问也牵扯出了一桩凤凰男疑似不堪重负、背着富家女包养初恋的狗血故事。如果说《三十而已》是在经典模板中渣出了新高度，两部悬疑新剧则是在手法与名目上推陈出新：硬核小三孙雯雯，直接越过装清纯、讨欢心的阶段，趁张鑫醉酒拍视频勒索；“复制粘贴”式渣男林大森，老婆穿什么就照原样给情人买什么，搞得两人在派对上从头到脚撞衫。难道他没听过“你怎么穿品如衣服啊”的前辈教诲？出轨梗从家庭情感剧挪到悬疑剧，依然表现出了强大的制造话题、吸引流量的能力。许多人慕热搜而来，在弹幕中真情实感高呼“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生气了”。看起来，这正是女性悬疑剧的优势之一。话题够普世，能够迅速令观众共情。（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红蜘蛛》吗？）相比之下，设定为男男追查陈年凶案、并将主场景架构在山野小城的《非常目击》，实在离观众过于遥远了。这可能也是该剧首周热度不高的原因之一。悬疑剧困于高冷窄众，都市女性题材则苦于内容雷同，拍来拍去似乎都是那么点事，人设也大同小异。《白色月光》将二者融合，最大亮点不在于内容，而在于手法。卫视剧大多讲究台词详尽清晰、中气十足，确保观众不看画面也能跟上剧情进展。《白色月光》则更偏向电影，用画面讲故事。该剧人物不多，故事也极其简单，12集中有很多篇幅是在刻画人物的心理状态，试图指出配偶出轨给另一半带来的不止是物质失守的威胁，更有精神上的打击摧残。张一是外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心高气傲，丈夫出轨这件事击碎了她对生活的认知，也不断侵蚀着她对外界的信任、对自己的信心。没有大吵大闹的撕逼戏码，但摇晃的摄影、扭曲的画面、跳跃的剪辑完全能让观众感受到张一内心的震荡不安。所有正常的关心都变了味儿，所有亲人爱人都变成了嫌疑人。这样的视听语言是女性导演刘紫微的有意为之。此前的媒体看片会上，主创表示，男性剪辑师出不来想要的效果。在还原感性状态、达成导演意图方面，女性剪辑师确实更胜一筹。有趣的是，该剧在优酷的弹幕里也时常能看到观众对手法的讨论。一部分人质疑女主角是否过于神经质，但往往紧接着便有人现身说法，表示得知配偶出轨时，完全就是那种心境。审查的收紧、受众兴趣的转移，令社会派推理逐渐取代刑侦，成为今年悬疑网剧的热门方向。上半年爱奇艺的《隐秘的角落》足以证明，没有手法诡谲的连环杀手、没有突破尺度的血腥场面，亲密关系中的“隐秘”、小人物内心的“角落”，照样可以惊心动魄。社会派推理是日本推理小说的一个分支。本格推理着眼于破解具体的犯罪手法，主打硬核烧脑，社会派推理则更侧重解读犯罪动机，借此探讨人性黑白与社会问题。近年来，涉及女性的暴力事件在互联网上屡屡引发热议。比起个别的犯罪手法，更值得关注的是悲剧背后共通的机制，以及为何加害者得不到及时而有效的制裁。这也是《摩天大楼》探讨的深层问题。在聚焦女性话题上，《白色月光》求深，《摩天大楼》求广；在与悬疑类型的融合上，《白色月光》主要借用悬疑的拍摄手法，着重书写现代女性的精神困境，展现文明世界中无形的凶险，《摩天大楼》则由一桩凶杀案引入，种种线索拼凑起来，拼凑出的是死者曾遭继父性侵、其母死于家庭暴力的残酷过往，直指女性遭遇的有形侵害。在两性问题上，《白色月光》选择了极致的主观，放大人物情绪，让观众跟随女主角张一的一呼一吸。《摩天大楼》则力求客观，郭涛饰演的老油条与杨子珊饰演的倔强新人搭档破案，沟通过程中常有观念碰撞，展现出男女的思维差异。《摩天大楼》采用了《罗生门》式的叙事手法，不同的人给出自己的供词。在主观因素的影响以及有意的隐藏美化下，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出现了多个版本。观众则被摆在了警察的位置。不断被剧情反转“打脸”的过程，也是一次审视自己的机会。互联网时代，我们所接触到的信息都经过了重重加工，不少与真相已经差之千里。但我们却很容易忽略这一点，如此便很容易对人、对事形成误判。就像《摩天大楼》中，将少年带离苦海的叶阿姨成为了世俗眼光中的人贩子。坏事做尽的颜永原在调解节目上一通作秀，反而得到了舆论同情，相当讽刺又极其真实。重重反转之下，该剧挑战了许多刻板印象。父母不一定是避风港，也可能是子女一生悲剧的来源；漂亮又柔弱的女人不一定死于stalker、情夫或者偷窥狂，更不一定就是“白莲花”、“茶艺大师”；女人和女人之间不一定只有互婊互撕、互相戒备，也可以守望相助、肝胆相照。尤为值得称道的是杨子珊饰演的小杨警官。众所周知，悬疑刑侦长期以来是男性主场，一旦出现女警官，往往会是那个以冲动偏激来衬托男搭档勇敢成熟的角色，被观众吐槽和厌弃。但在《摩天大楼》中，正是因为小杨警官的坚持，以及她作为女性的敏感、同理心与“不够客观”，真相才浮出水面。这也是为什么现实中我们也需要更多女警察、女法官。早一步领跑，早一步出现标杆，并得到平台大力扶持，说悬疑是目前国产网剧中平均制作水准最高的类型，也并不为过。今年扎堆出现的悬疑短剧，更是集体向电影手法靠拢，没个长镜头、手持摄影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即便是评分稍低的《非常目击》，画面也颇为惊艳，当得起“诗意悬疑”的名号。当制作的精品程度已经拉不开多大差距，悬疑剧与悬疑剧的比拼也就成了高端局。戏里戏外多重因素、多个维度，都值得纳入讨论的范围。先说演员。如今看来，悬疑似乎是最不容易被男主演丑闻炸伤的类型。2020上半年，郭涛与喻恩泰先后因不妥言论举动人设翻车。然而两人在新剧中的角色本就是大男子主义和出轨男，对观感的影响还比不上宋洋的胡子和AB的微笑唇。令许多人感到欣慰的是，悬疑短剧正在成为中年演员的主场。许多电影咖“下凡”，许多实力派因此而翻红或走红。但如此也就更显得AB混在其中有些突兀。许多人因此对《摩天大楼》表示拒绝。然而看看陈正道过往的战绩吧——《重返二十岁》给了鹿晗一个出色的电影首秀，《结爱》一洗宋茜表情包演技的前耻。这次，轮到了大宝贝。当然，AB的表现谈不上突飞猛进。但必须承认，陈正道很会“使用”她。钟美宝这个角色事实上是由AB与三位小演员以及一个二次元形象共同完成的。对复杂性的诠释交给了另外四位，AB承担的是一个符号化的功能。那种会招致非议的美，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工作。从创作者阵容看，新锐公司五元文化已经承包了悬疑短剧的半壁江山。此次的《白色月光》与《非常目击》都出自“弧光联盟”青年导演之手，五百担任监制。《摩天大楼》则由陈正道、许肇任、吴中天三位台湾导演执导。其中陈正道多种题材均有涉猎，但近些年最受关注的还是在悬疑类型中玩弄叙事、关照现实的《催眠大师》、《记忆大师》。很明显，三部短剧都体现出了鲜明的作者化特质，与传统电视剧大相径庭。然而正如硬糖君之前所说，既然进入剧集市场，终究要考虑剧集受众的欣赏能力与观看习惯。创作者炫技的心情太迫切，也容易劝退观众。三部新剧中，《非常目击》开头扔出了太多人物与线索，不同时空来回切换，招致了“故弄玄虚”的差评；《白色月光》不复杂，但始终处于同一个低频率，越看越压抑。相比之下，《摩天大楼》对节奏的把控要成熟许多。整体是一个致郁故事，但其中设置了许多笑点、泪点与惊吓点，令观众情绪得到及时的舒缓和宣泄，从而可以连续刷下去。这一部也是三部悬疑新剧中最早开启超前点播的。从平台角度看，爱奇艺、优酷对于悬疑剧的投入有目共睹，并且早一步尝试剧场化排播。爱奇艺常年深耕双男主、强情节，也就是更偏男性气质的悬疑剧。优酷则于今年挑起了“她悬疑”的概念，连续布局多部女性悬疑剧。相比之下，腾讯视频欠缺了一点悬疑基因，平台最热播也最擅长的还是古装剧与都市情感剧。《摩天大楼》的宣发就相当失败。以AB演技进步为首个营销点，不知是哪里来的天才想法。此路不通后又说AB戏份其实不多，既不诚恳，也让一部明明是好剧的话题点全部围绕了一个既不好也不重要的演员。当然，目前看来，剧场化也是一把双刃剑。《隐秘的角落》令许多观众惦念上了“迷雾剧场”，但也拉高了期待值，《非常目击》乃至所有的后续作品，天然就要面临与8.9分的《隐秘》的对比。想要观众持续不断、心甘情愿掏钱，质量得更稳定一些才行啊。
本文系作者：
娱乐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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